2)第十九章 天下一本账_锦衣大明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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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会,不等他想好第一个问题的答案,紧接着又问:“丁吉原是让你来拿箱子呢,还是让你来阻止我查案?”

  他自己给上一个问题做了答复,然后对这个答案继续追问,就让被审问的人有一种左支右绌的无力感。

  而且这一次他依旧没有给王班头任何思考的时间,完全是连着追问:“他想要箱子里的账册我能理解,但是他为甚么要派你来阻止我查案,莫非他就是凶手!”

  王班头猛地站起来辩解:“不,不是!你不要血口喷人!是谁告诉你的,是张知县吗?你别信他,张守拙不过是乱猜,这件事根本就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!

  “吕书办的那本账册是南直隶人丁田亩白册!记的可是整个南直隶所有真实的人丁和田亩数量!真实的!

  “大明朝二百年,后湖黄册库里的黄册和各乡县手里的鱼鳞册早就假了,你是在公门做事的,把白册拿到台面上来是个甚么概念,不用我说,你自己也知道!搞不好要变天的!

  “朝廷到了这一步,都是表面风光,有些东西不能揭出来,否则几千几万颗脑袋也不够砍……”

  王班头后面喋喋不休甚么,梁叛已经没再听了。

  他想起昨天晚上在孙楚楼,俞东来半醉时对自己说的话:“事关整个南直隶今年的田税和丁税,这种事别说是你,就连张守拙也是在火中取栗。”

  原来他说的就是白册!

  说起白册,梁叛想起曾经跟户房的一名书役闲聊过几句,当时那书役就说:如果把大明朝做成账,那么大明朝廷掌握着一笔人头账、一笔土地账,就是传说中的《黄册》和《鱼鳞册》。

  但是这两笔账时间太久,一年年的错漏积攒下来,早都已经透烂。

  其原因很复杂,足够给一整个历史班的所有毕业生当论文素材了。

  还有一笔账,在全国各县户房的书办们手里,就是王班头所说的“白册”。

  “白册”算是一部综合账册,既有人丁又有田亩,各县户房书办就根据自己手里的这本册子来应对每年的赋税,谁家有几口人多少地,某某地主家账面上的田地和人丁有多少是铁脚诡寄,有哪些经过了移丘换段,户房的书办们最清楚。

  一说起这些,那名书役便开始摇头晃脑起来,酸溜溜地讲一大堆书办们的“发财经”。

  那名书役先打了个比方:古人讲“耕读传家”,其实传的并不是“耕、读”这两样行当,而是一辈一辈传下来的书籍、笔记,特别是祖上历年的考题笔记,都是真正的“内部资料”,有钱也换不来的。

  很多平民子弟,就是靠着这些传家的“内部资料”,掌握了八股的诀窍,一路考进士做官。

  接着才说书办们是如何靠几代人经营一个县衙户房,而积累家资数万的。

  作为胥吏之中最富的户房书办,并不是谁家都能来做,基本都是父传子,也是靠的“传家”稳坐钓鱼台,所传的就是一代代人不断增减更新的这部《白册》。

  可以说,书办们手里的《白册》,才是大明最真实的地丁账。

  吕致远在诗中就写过这样一句:鱼鳞只画富人地,黄册不见贫农名。

  也印证了那名书役的话——朝廷的《鱼鳞册》和《黄册》,都假了。

  王班头看到梁叛这般魂不守舍的神情,终于明白自己今天是阴沟里翻船了,还是连翻带滚打了两个转的那种。

  他当即停住嘴,懊悔之极地重重顿了一脚。

  张守拙那个书呆子眼光真毒啊,怪不得会选择小梁来跟自己对着干,原来自己横行乡里的这两把刷子,还真不是人小梁的对手!

  问题是,这小梁套话诱供的本事从哪里学来的?

  “行啊小梁,哥哥认输了。干脆给你透个底,你是聪明人,是进是退你自己选好了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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